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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 第 17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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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 第 176 章

顧小碗順著他的目光朝外望過去, 忽然道了一句:“鶯鶯她爹拿出那張堪輿圖的時候,你應該就想到了,他並非只是兵部一個小小官吏吧。”一個小小的官吏, 怎麽能拿到那樣清晰的堪輿圖呢?而且還是被軟禁了那麽久的情況下。

她這突如其來的話,反而是將阿拾嚇了一跳, 旋即緊張地看朝她, 又望向屋子裏的顧三草。

顧三草微微一楞, 雖然不知道他們倆說的是什麽意思, 但到底活了大半輩子,也是能看出來, 此刻自己不應該待在這裏,於是一面朝外退去,一面叨咕著:“我去瞧榮兒。”

平日榮兒都是同她睡的,因昨兒晚上顧小碗來了, 蘇玉春怕她夜裏睡著了亂踢亂蹬, 碰著顧小碗的傷,便給抱回了他們的樹屋。

顧小碗沖她點了點頭,見她出了門去,這才說道:“他們剛搬來村裏的時候, 鶯鶯那時候大抵還不怎麽適應這村裏的生活,有時候還是偶爾會說些外面的事情。我雖知道他們有些家底子, 但是也曉得便是尋常人家,也不可能見得了那些富貴的。”

當然, 東門鶯鶯並沒有那種炫富的意思, 而都是不經意說起, 稀松平常的口吻,她自己壓根就沒有意識到。

阿拾動作溫柔地給她輕輕疏通著腳上扭傷的筋脈, “嗯,我也是偶然聽得,前朝有個王爺,喜好鑄鐵鍛造之術,其王妃乃東門氏。”

他說完了這話,算是認同了顧小碗的猜測,眼眸也對上了顧小碗的眸光:“我覺得,他應該要走了。”雖然不是現在,但也應該快了吧。

他溫和的手法下,顧小碗覺得自己扭傷處傳來陣陣溫熱,那股疼痛也逐漸跟著減少了許多。

等阿拾最後給她塗上醬色的藥汁,紅腫已經消退了不少,她試著穿鞋走了兩步,已經沒有多少疼痛感了。不禁感慨起來,“到底還是術業有專攻,我昨兒一樣是拿這藥來擦了,卻不見多大的效果。”

“還是要少走一些。”阿拾過去扶著她,“過年時候那樹杈子還在麽?沒有的話,我另外與你砍一根來。”

“早進竈膛了。”那種東西,她又不要用一輩子,自然早就給扔了去。

兩人出了屋子,阿拾見東門鐵匠已經不在那裏了,反而是他的媳婦蘇氏坐在那裏發呆,想了想,便轉頭和顧小碗說:“這一件事情,咱先不要提了。”

顧小碗應著聲,見何麥香已經心虛地等在這裏,便朝她招手,扶著去洗漱。

然也是今日開始,這小村落裏總是籠罩在一種低沈的氣氛中,幾乎每日都能看到蘇氏紅腫著眼睛,有時候那性子要強的東門鶯鶯也是如此。

好叫吳家孫家那邊的媳婦們好奇,這兩口子到底是鬧了什麽?竟是整日都叫蘇氏哭紅著眼睛。

而期間阿拾和東門鐵匠又出去了一次,回來後與那孟先生在大樹屋裏不知道說什麽,大半宿大半宿裏頭的松油燈都是亮的。

顧小碗扭傷的腳早好了,何荊元的傷疤也早落了,連那只不小心闖入到這裏的黑山羊都和母山羊形影不離,烏桕家的龍鳳胎也開始學著吃五谷糊糊,胡楊和母狼的五個兒女也都睜眼了。

最開始開墾出來的耕地裏,菜已經收了一茬,前兩日才將玉米豆子給種下去,不過是兩日的功夫,豆子就先冒芽破土。

這些日子,阿拾將自己所自學得來的醫術,像是倒水一般,恨不得一下就全部教給顧小碗。

然而藥方可以,病癥也可以口述,顧小碗卻沒有實際的治病對象,因此便是他如此不顧疲勞地教顧小碗,最終顧小碗也只學了個三分之一。

顧小碗倒也沒有去問他,怎麽就忽然一定要求自己學了,因為阿拾和東門鐵匠一起出去的那日,她就猜到了。

有些事情,問出口也沒個什麽意思,倒不如就心照不宣,到時候真到了那離別之日,也許好受一些。

燈盞裏的松油已經添了兩回,燈芯也換過了,馬上就要四月了,山上已經逐漸有了入夏的影子。

忽然,大樹屋裏亮如白晝,一道驚雷從頭頂上炸開,狂風驟起,卷得屋外的樹枝嘩啦作響,雨想來也要來了。

顧小碗將那筆記合上,“現在外頭怎樣了?可有好轉了?”

她看到了有信鴿落在了樹屋上,是韓桐兒的爹取走的,但是消息卻是送往了大樹屋。

大樹屋裏有阿拾孟先生,還有東門鐵匠。

阿拾沒有打算隱瞞,“鳳陽王不知所蹤,他的心腹爪牙死的死逃的逃,現在鳳陽都在青龍軍的手裏。”一面與她解釋,現在的青龍軍首領將軍,便是常玉山馬如龍兄弟幾個,而且石無忌也在他的麾下,如今做了個前鋒校尉。

顧小碗有些詫異,但並不是因為馬如龍他們青龍幫搖身一變,成了這鳳陽之主,且還有個威風響亮的名號青龍軍,而是她知道鳳陽城裏有許多世家大族的子弟盤臥此處,等的就是鳳陽城破的那一日,能從中分得美羹一杯。所以很驚訝:“鳳陽那些權貴就這樣臣服了?”

阿拾苦笑:“說來,這場時疫是好也是壞,青龍軍不但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鳳陽城的主權,甚至這時疫還將那些權貴們都給嚇跑了,但即便是沒有真正開戰一場戰爭,但還是死了無數的老百姓。”

是沒有真正開戰刀槍對立,但死去的老百姓,不見得會比戰爭後的少。而最叫人可氣的是,這場浩大的死亡明明是可以阻止的。

一面想起那些權貴就這樣走了,覺得也是那樣的理所當然:“刀劍他們還能防備著,這時疫卻是了無生息,果然在性命當前,什麽權力都不值一提了。”

與那些跑了的權貴相比,阿拾他們明知山有虎,卻像是虎山行的舉動,好像就被襯托得偉大了許多。

只是顧小碗很擔心,“東門大哥是什麽打算?”不管是東門鐵匠,還是那馬如龍等人,顧小碗都不喜歡兩方人馬起紛爭。

阿拾一眼就察覺出了她的擔憂所在,“東門大哥從前便是個閑散王爺,若真有心權力,也不會到這裏。而且他此番出去,也願意全力輔佐常大哥,為其鍛造兵甲,孟先生足智多謀,也正好能做個幕僚。至於我……”他自然是去做軍醫,一面垂著頭,欲言又止的樣子,最後終於像是* 下定了決心一般,和顧小碗說:“到時候會有響銀,我領了托人給你送來,你存著。”明明當時他關註顧小碗,是因覺得他像極了自己的妹妹,所以才對她生了幾分憐惜之心。

可是這麽多年的風雨,讓阿拾不知什麽時候,把她當做了自己最親近的人。

顧小碗是個感情遲鈍的人,聽得這話壓根就沒有多想,“也行。”她想著,阿拾到時候吃住在軍營裏,要銀子作甚?自己給他存著,也好。

而且顧小碗現在擔心的是,他們走了,以後沒有什麽武力值特別強的了,若真有猛獸來襲,該如何是好?母狼現在雖說和家養的沒兩樣了,但是它們的孩子還小,它們自個兒要先護著狗崽子們。

應該是顧不上大家的。

於是便道:“既然鳳陽都易主了,馬虎他們只怕也死了,我們自當搬回村子裏去才是。”

阿拾搖著頭,“村裏怕是回不得了,我們這一次回來,特意去了一趟紅楓村,如今那裏沒有人煙,去年大火焚燒過的村子裏,如今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,已是有野獸當做是谷地在那裏生存了。”更何況,那原來的村址上,都是滿村人的骨灰,總不能就將房屋建重新建在大家的墳頭上吧?

又總不可能跑到田裏去建房子,更何況阿拾以為,這紅楓村距離鳳陽城實在太遠了,到時候有什麽書信來往也十分不方便,於是和顧小碗說道:“你們現在此處暫且安頓,我算過現在的糧食儲存,足夠到秋末,那時候想來鳳陽城已經穩定了,大可搬去城裏。”

不過想起還有這許多牲口,又道:“若是不想在城裏,就在鳳陽城外附近的村子安定下來。”

顧小碗聽得他這話,心想他多半早就已經打算好了的。也罷了,雖說有些惋惜不能回紅楓村這片故土,但村裏人的骨灰都在那裏,的確不好在人家墳頭上繼續住。

於是嘆了口氣,“這事,我問問姐夫他們,若是都沒有意見,你們商議著便是。反正我們就只想要一處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。”

坦白地說,這山裏現在的環境顧小碗都很滿意,可有一樣的確不好,就是離城太遠了,縱使守著一堆山貨,也無法去換取想要的物資。

所以現在馬虎他們死了,也算是沒有什麽後顧之憂,眼下常玉山又是這鳳陽之主,完全可以找一處靠近城府的地方安頓。

然顧小碗還沒去和何荊元他們說這事兒,顧四廂就趁著顧小碗在溫泉邊上洗衣裳的時候悄悄來問:“近來到底是怎麽回事?孟先生也不好好教學問了,尤其是阿拾和親家老爺出去一趟回來後,一天天幾個人都神神叨叨的。”

顧小碗想著阿拾也要走,忽然覺得沒好氣,“他們要走了,要去鳳陽城裏奔前程了,還說到時候讓咱們搬到城裏去,若是不喜歡城裏,還喜歡鄉下,就在鳳陽城附近找個村子安頓。”

“啊?”顧四廂雖覺得氣氛有點怪,但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,她和吳家孫家的女人們一般,都以為是親家夫妻兩個鬧了矛盾呢!畢竟蘇氏幾乎天天紅腫著眼睛。

至於自家小妹,只要阿拾在,兩人都在一處,還以為是好事將近,卻沒曾想,得了這麽一個晴天霹靂。

一時間,哪裏反應得過來?甚至有些不相信,笑道:“你莫不是和阿拾不高興,哄我玩耍的吧?”

“我哄你作甚呢?”顧小碗可沒那閑工夫,又想著話都到這裏,“四姐你既然曉得了,便去與四姐夫說,叫他去問問其他人怎麽想。”

“這山裏挺好啊。”最重要的是還有溫泉水,洗衣裳都方便,有時候還能進去泡一泡,比自家在屋子裏燒水洗澡舒坦多了。而且現在牛馬莊稼都豐裕得很,過得好好的,為何要換地兒去。

所以搖著頭,“去那作甚?我雖是讀書不多,可也曉得這天下未定,誰做大王都不好使,改明兒這個後日又是那個的,咱們還跟他們有牽扯,到時候要是人家抓不著他,專門來找我們,那如何是好?咱們這老弱病殘的,就只有等死一條路了。我反正就是這樣想的,他們富貴了,我不沾他們的光,他們要遭殃了,也別來連累我,我就現在這樣活著挺好。”

要說不說,顧四廂的擔心有她的道理。

她又怕顧小碗動心,尤其是想到阿拾會跟著去,擔心顧小碗舍不得阿拾一起去了,於是拉起顧小碗的手,苦口婆心勸起來,“老六啊,咱姐妹幾個,現在就咱倆跟三姐了,現在平平淡淡的就很好。也不是我要自賤自己,可咱生來就是這窮苦人家,不是那享福的命,眼下雖說沒有個什麽金銀玉石加身,吃不得那山珍海味,可咱最起碼吃飽穿暖了,比上不足比下有餘,平平安安活著比什麽都要強,那富貴都什麽過眼雲煙,反正死了都是一副棺材,一樣下地去見閻王爺,所以爭那些個作甚?”

顧小碗見著她一臉的急促,知曉她是真的擔心自己,於是溫言安撫著,“我不去,你放心。眼下的日子我也很知足。只是我方才說的,其實都是氣話,他們也不見得都是為了求勞什子的功名去的,若真有那心思,等不到現在的。”

顧四廂卻是緊拽著她的手不放,“我不管,別人怎樣是他們的事情,反正咱家就是不能去冒險。”說到這裏,想到兒子和阿拾走得近,心裏又擔驚受怕起來:“阿祖沒想著要去吧?”

顧小碗搖著頭,“不曾聽過,何況阿祖那裏寶貝這一幫牲口跟親生兒女一樣,他哪裏會走。我如今擔心的,倒是秋子和明淮兩個呢!”

明淮現在本就無父母在了,又沒有什麽親兄弟,孤苦一人,還未成家,早前對於馬如龍他們又是十分敬佩的,現在有這個機會,沒準他真是要一起去的。

至於秋子那頭,年輕氣盛,也是有顆保家衛國的心思。現在是正兒八經入伍,不是上頭隨意來蠻橫拉壯丁。

“那怎麽行?”顧四廂一聽,倏然站起身來,也顧不得管顧小碗了,一面往山洞那邊爬去,一邊念叨著:“這哪裏行,他們明家如今就剩下他一個種了,那戰場上去了,刀劍無眼的,二姐是為我而死的,我若是眼睜睜叫他去戰場上,哪裏對得起二姐?對得起明家?”

顧小碗以為,她去最多就是抓著明淮像是拽著自己一樣勸說的,因此也沒著急追去,在這裏洗好衣裳晾著了,這才慢吞吞回去。

哪裏曉得自己回去的時候,顧四廂已經捅破了天,整個小村落裏亂糟糟一團,顧四廂和蘇氏坐在一起哭,東門鶯鶯在她旁邊也掉眼淚。

而明淮垂著頭站在不遠處不言語,站另外一邊。

顧三草也在哭,手裏則抓著蘇秋子的衣襟不放。

但這還好,最慘的是孟先生,這會兒被孫家吳家的女人們逮著衣襟廝打,一邊打一邊罵:“老娘就說這讀書人肚子裏,全是一堆壞水,沒得一個好貨的,你們偏不信,還說他能教這教那的,如今都好,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,就這麽被他騙去了戰場上。”

現場一片混亂,婦人們一個拽著扯著孟先生廝打,連他頭上的方巾都掉了,她們家的兒子們則在一旁勸阻,何荊元也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,這會兒坐在地上,疼得滿臉的扭曲。

但效果並不是很大,反而是亂成了一團。

顧小碗嚇得手裏的盆‘砰’地一下落在地上,隨後叫起來:“你們這是作甚?”

然而她的聲音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,孟先生仍舊是被圍在中間,眼看著人都被扯得披頭散發不像樣子了,她慌忙朝四周瞧去,竟然不見阿拾他們,只問著呆住了的不平,“其他人呢?”

“問,問哪個?”不平有些沒有反應過來,雖然事不關己,但她也沒想到,孟先生怎麽這樣歹毒,借著讀書的機會,居然勸人家的兒子去打仗,這不是叫人家絕後麽?

“吳老大他們呢?還有阿拾呢?”顧小碗急問著,一邊上去拉人,但是這些常年做管了體力活的婦人們,那力氣可想而知,連她們的兒子都未必是她們的對手。

也有可能,她們各家的兒子不敢用力拉扯,是生怕傷了她們。

但是顧小碗沒有這個顧忌,見扯不動,忽然咚咚咚地爬上阿拾的樹屋,隨後拎著一條蛇下來,往他們人堆裏就去,“放手放手!再不放手我就放蛇了!”

蛇是毒蛇,阿拾專門去抓來關在籠子裏,隔三差五取毒液來制藥的。

所以本來不怕蛇的眾人見她這樣豁得出去,立即都一哄而散。

畢竟聽說被那毒蛇咬一口,就會立馬斷氣的。

最後只剩下何望祖扶著衣衫襤褸,頭發散披不成體統了的孟先生。

孟先生臉色慘白,左右腫脹,顯然這慌亂之中,已經不知道誰砸了一拳,他這蹌蹌踉踉地在何望祖的攙扶下站起來,卻正好對上顧小碗手裏的那蛇頭,頓時嚇得他一個後退,又摔在了地上,“小碗,你……”

顧小碗這才收了蛇,從何望祖說道:“去拿籠子來。”

何望祖哦哦地應了聲,跑回阿拾的樹屋,取了關蛇的籠子來。

只是蛇雖然關進去了,爭吵卻還在繼續,只不過現在換成了孫吳兩家女人和顧小碗的聲音。

吳老三的女人拉著顧小碗評理,“小姨奶,你是長輩的,我們敬重你,你說一我們絕不說二,你說這姓孟的要教我們家娃兒讀書寫字,我們也高高興興送去了,還沒叫他免費教,各家輪流管他一日三餐,可這倒是好,白花花的糧食養出了一個白眼狼來,竟是要我的兒子去戰場送命,我這兒子……”她話都沒說完,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流。

吳老三家最大的兒子奎頭,也才十二歲,哪裏是上戰場的年紀?孟先生怎麽可能叫這樣的孩子去送死?

顧小碗是不信的,正要詢問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,那奎頭就不滿地看朝他娘,隨後和顧小碗解釋著:“沒有的事,是先生才沒有勸我,是我自己覺得,天下興亡匹夫有責,我也是男兒郎,自然是要去戰場上殺敵,不求建功立業,但求保護家小。”

說到這裏,還帶著稚氣的聲音也軟了幾分,“娘,這樣的話,天下早早太平了,咱們就不用到處躲難了。”

其實就沖奎頭這一番話,就能證明孟先生真的是個好先生。

可是偏偏,愛子心切的這些母親麽,此刻看到的只是兒子在聽了孟先生的課後,就嚷著要去戰場。

她們又如何能不氣惱孟先生呢?

這是一場糊塗官司,說不清楚的,各人有各人的立場,好像誰也沒有錯。

不過好在,這奎頭年紀小。所以顧小碗朝他走過去,摸了摸他的頭誇讚著:“好孩子,你有這一份心已經極好了,只是你還是個孩子,現在的你不用想那許多,這些問題,都是大人們的問題,也別想著去什麽戰場,好好聽你娘的話。”

奎頭想是見他娘哭得難過,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“我也是大孩子了!”

他這話,得到了自己堂兄弟們的一並相應,個個都舉著手高呼起來:“對,我們都是大孩子了!”還回頭同自己的娘說:“往日你們說我們是做大哥的,要照顧弟妹,如今又說我們還小,那現在娘你們告訴我們,到底那句才是真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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